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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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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手裏拿著那張寫著琉璃鍛造方法的宣紙, 垂眸琢磨了一會。

左手四指頭撫摸眉頭,越看越認真,帶著翡翠扳指的大拇指與四根手指一起不自覺向頭頂移動。

皺眉沈思, 這萬琉哈氏進宮太可惜了, 這麽好的人才進什麽宮啊。

研究脂粉不過是些小打小鬧, 就算有些天分也不過最多開個脂粉鋪子而已,但是牛痘還有這琉璃, 這些可是最難得的。

康熙心裏不自覺有些埋怨,皇祖母添的什麽亂,這麽好用的一個人才居然給弄進宮了。

當什麽嬪妃啊, 他一個皇帝還能缺女人不成, 缺的是這樣有腦子的人才啊。

要不是玉瑤發現了, 那損失的可就太多了。

他絲毫沒有羞愧的將所有功勞安在了玉瑤身上。

人才能被看見,那當然是朕的皇後的功勞啊,理直氣壯的康熙完全忽視了萬琉哈氏本人的想法。

這張宣紙上的琉璃鍛造方法頗為新穎,最重要的是成本低廉, 需要考慮的是鍛造過程中的溫度以及配比問題,這可操作性就多了。

康熙在各方面都有所涉獵,對於工事也有不少的了解, 這張宣紙上寫明的原料和方法,琢磨一會便就能看出是可行的。

毫無疑問的是, 將紙上的東西做出來不是光憑原料和方法就能做出來的,鍛造過程中的原料的選擇,溫度的調整, 不同產地的原料純度不同就需要不同的配比。

這就需要給出這張單子的人親身參與, 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來。

琉璃價格高昂, 世人追捧其通透, 只要這東西有了準確的鍛造方法,那就是一只下金蛋的母雞。

雖然康熙算不上窮,但是即使是皇帝也不會嫌棄錢太多的。

手背青色的血管隱約可見,再次看了一眼之後,將宣紙對折,整齊放在桌子上。

“萬琉哈氏既然有這樣的本事,在後宮待著確實可惜了,況且這琉璃的制造也需要人盯著才是。”康熙很快就下了決定。

玉瑤挑眉,睫毛微動,小扇子一樣掀起,眼角劃過一抹流光。

“皇上,萬琉哈氏恐怕不止這點本事呢,或許可以更期待一下琉璃以外的東西。”聲音裏是故作神秘的語氣,像是興沖沖的說,你快來問我啊。

康熙嘴角翹起,臉部肌肉動了一下,下頜擡起,願意配合玉瑤的小趣味。

“哦?是什麽呢?朕願聞其詳。”說罷,以手撐著下巴,眉眼間帶著笑意看過去。

玉瑤清清嗓子,脖子挺直,頗為矜持的姿態一做出,簡直叫人忍不住笑意。

康熙左手握拳,努力堵住從喉嚨裏快要跳出來的笑聲,可眼下的弧度已經洩露了他的愉快。

“根據我的觀察,萬琉哈氏居然對這琉璃不是很在意,而且能試探出,她手裏還有其他東西,估摸著不會比琉璃的價值低。”

這話一出,康熙眼中笑意漸漸收斂,直起身子,也察覺出不對勁來了。

玉瑤自信一笑,得意的小眼神,哼,還以為我是小趣味,沒想到吧,我居然這麽敏銳。

她在萬琉哈氏做出那些香皂啊口脂啊這些東西的時候根本沒在意,不過是些小玩意吧了,雖然新奇,但是若是用心鉆研也不是辦不到。

可是先有琉璃制造方法的奉上,又自己說出牛痘出自她手,甚至對琉璃制造方法這種值大錢的東西,沒有那麽在意。

這種種跡象就足夠玉瑤敏銳的察覺出不對勁了,她是懷孕了,雖然精力沒有以前那麽好了,但是可不是傻了,這點不對勁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萬琉哈氏有多大,不過十八歲。

這個年紀的姑娘,即使是滿洲大族養出來的格格們,了不起也就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騎馬射箭也不落人後,再加上管家理事,打理莊子鋪子,這就算頂頂厲害的姑娘了。

而萬琉哈氏,沒擡旗之前也不過是內務府的包衣世家,即使有些錢財,那裏能有資源堆出來這樣的姑娘呢。

雖然可以說是天才就是與眾不同,可是玉瑤這個出身就決定了她見過的天才那還真是不少。

不管是出生就是天才的,還是後天被家人制造出的天才,他們都絕對沒有精力能橫跨那麽多領域。

牛痘算是屬於醫,首先你要懂的天花是怎麽回事的吧,其次你得見到牛的時候,察覺出跟天花有關,第三就算這些都有了,牛痘實驗的時候,病人可不是自己扛過去的,還是要吃藥的。

還要懂得觀察種了牛痘的人的情況,這些種種就決定了,研究出牛痘的人至少要對醫術有基本的了解,並且還得膽心細。

萬琉哈氏一個符合標準的秀女,在規矩和管家理事之外還對醫術有了解,這可以說是天賦。

那麽她怎麽還會對琉璃有了解呢,這可是屬於工的範圍了。

首先要對琉璃有所了解,而萬琉哈氏那裏能有琉璃這種東西呢,舶來品固然是有一些的,可絕對不可能用這樣珍貴的東西給一個女孩隨意研究的程度。

而且對於原材料的掌控是從那來的呢,莫不是真有人能只自己腦子裏想一想就能研究出東西不成。

康熙微微闔眸,眼中深沈一片,玉瑤悠哉游哉在一旁專註的看著他,美眸流轉,華彩耀人。

纖細白嫩的手指往他寬大的手掌裏送,康熙的心神都在思考這件事上,手自然的張開任由身邊人把玩。

指尖從食指向下滑過,他的手掌比起她的要大一些,手掌上的痕跡很多,有握筆留下的,也有拉弓時留下的,手掌心的粗糙痕跡中一道是韁繩帶來的。

玉瑤不知不覺就被這道痕跡吸引了,專註的瞧著這道痕跡,手指在中間不斷劃來劃去。

玩了一會,見這人還沒思考結束,有些無聊的將手撤出。

像一道輕紗從樹葉中穿梭,被風吹起之後慢慢脫離,只剩下淡淡的香氣不舍的與那枝幹勾勾纏纏。

可是這不是真正的一顆樹,在指尖快要脫離的時刻,那寬大的手掌突然合攏,翻轉過來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

動作自然又流暢,好似只是下意識的留戀才做出這樣的反應。

“朕考慮清楚了,剩下的就交給朕吧。”

玉瑤了然的點點投頭,皇上這是已經想好了安排,不過嘛。

睫毛煽動,在微光的映襯下格外動人,目不轉睛的盯著看過去,唇瓣抿起。

世上任何一個男人,被這樣一個大美人用這樣欲語還羞的神情看著都會心軟的一塌糊塗。

顯然康熙在這種時刻只不過是個普通男人。

擡手輕撫那一頭柔軟的秀發,沒有寶石珠翠的冰冷只有雛鳥一般的惹人憐愛。

低聲道:“怎麽了?”

玉瑤又再次伸出手拉住明黃色的衣襟,輕輕拽了兩下,試圖讓皇上明白她的意思。

不是不開心,也不是開心,那就是....

康熙輕笑一聲,目露調侃,“放心,缺了誰都不會缺你那份。”

萬琉哈氏確實有價值,不說別的僅僅是琉璃這份生意就能賺的盆滿缽滿。

有鑒於萬琉哈氏身份的特殊性,那必然是不可能叫內務府去做這件事的。

那麽統領這件事的就必須是皇上手下的人,鑒於玉瑤也有一份功勞,康熙自然不會虧待她什麽,定然是會給一份的。

康熙話音剛落,玉瑤眼睛瞪圓了,一臉的蒙。

皇上這是什麽意思,還打算分我一份利潤不成?

康熙也覺察出,兩個人的意思天差地別,啞然失笑。

“瑤瑤,剛才是打算說什麽?”

“我想再吃一個冰碗。”玉瑤幽幽道。

自從懷孕之後,夏日這樣熱的時候用冰也得註意了,屋子裏不能放太多冰。

吃的冰碗也不能太多,這可把苦夏的玉瑤難受壞了。

雖然不至於感覺熱的受不了,但是肯定沒有往年過的那麽舒服就是了。

她的視線落在剛才李德全端進來的冰碗上。

隔了好一會,那冰碗裏的冰已經化了不少,景泰藍的碗壁上掛著一層水珠,看著就能感覺到,再不送進嘴裏可就來不及了。

康熙心下無奈,冰碗雖然不能多吃,但是也不代表就一點不能用。

伸手把碗拿過來,隨手用桌上的方巾擦了擦水珠遞給玉瑤。

玉瑤接過碗感動的眼淚都要出來了,捏著勺子就往嘴裏送了一口。

密密麻麻的奶香和果香帶著絲絲涼氣充盈口腔,她吃的一臉滿足。

康熙笑看著她珍惜的吃著一小碗冰碗,像是在看著自己的珍寶,溫柔的不可思議。

這副神情要是叫朝堂大臣看見了,估計會嚇的起一身雞皮疙瘩。

“瑤瑤為什麽不想要一份利潤呢。”

玉瑤嘴裏還包著冰和牛乳的混合物,咽下去之後,才不解問道:“為什麽皇上會認為我想要呢。”

康熙被這反問弄的楞了一下,玉瑤本就是舉薦了萬琉哈氏,又是這樣牽扯到金銀的事情,那可不是幾百兩銀子的事情。

他相信以玉瑤的眼光應該能看出來,這後面可是幾萬兩銀子甚至幾十萬兩銀子的利潤。

“朕以為這是世人都想要的不是嗎?”

玉瑤又吃了一口,享受一下涼氣,緩緩道:“我也不是那麽清高,只是目之所及遠不止於此不是嗎?”

“若是萬琉哈氏選擇與我合作,那麽我自然會將這份東西穿創造的價值握在手裏,畢竟除了方子以外的事情都是我去做,分利氏理所應當的事情。”

“可是現在是萬琉哈氏的價值遠不止於此,皇上要用她,那麽方子之外的事情都是皇上的人在做,我不過就是給皇上舉薦一下而已,哪能厚顏要求那些呢。”

說到這,玉瑤將手裏空了的冰碗往桌子上一放,抽出手絹按了按嘴角,將那麽沾染到嘴唇上的蜜水都擦去。

斜了皇上一眼,“難不成這點小事情,臣妾還要跟自己的夫君要利潤不成,皇上又不會虧了我什麽。”

雖說是誤會了意思,可也明白皇上對待她極大方,能下金蛋的母雞說分就分。

不過她還是不高興,她難道就是那麽愛財的人不成,她手裏有錢的很好不好,那裏會惦記別的,她要是想要什麽東西,上趕著送的人能從坤寧宮一路排到京紫禁城外呢。

康熙一瞧就知道這是來小脾氣了,趕緊湊過去,摟住肩膀揉了揉,輕哄幾下,在耳朵邊上小聲承認錯誤。

“都是朕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呼氣打在耳朵絨毛上,一陣溫暖。

玉瑤嬌嬌的擡起下巴,等著這人繼續哄。

不得不說,自從玉瑤懷孕之後,隨著脾氣的古怪,將康熙鍛煉的哄人技能越發熟練。

先摟肩再低聲哄幾句,拍拍後背,捋捋頭發,又是哄又是逗的這一套下來,什麽小脾氣都沒有。

康熙見哄好了懷裏的人,嘴角拉起,其實哄人的時候,他也很開心。

因為那又嬌又鬧的樣子真是叫人喜歡的不得了,哄好之後,人還會哼哼唧唧的窩在懷裏要抱著。

哄人明明就是最好的一件差事嘛,康熙美滋滋的想道。

萬琉哈氏這樣特殊的情況,不如還是安排給齊恒看著吧。

先送到私人莊子上研究琉璃,原材料和鋪子自有其他奴才去解決,就讓齊恒負責盯著就行了。

於是,進宮還不到兩個月,新進宮的萬琉哈氏就因為夜晚沒關窗戶導致染了風寒。

斷斷續續叫太醫仔細醫治了一個月,人在一個晚上就悄然就去了。

實在叫人覺得可惜,而新進宮的另外三人則是毛骨悚然。

後宮爭鬥竟然如此恐怖,才多久啊,竟然就沒了一個人。

京郊的莊子上在萬琉哈氏病逝沒幾天後多了一位宋敏雅姑娘負責琉璃的研究。

齊恒一早便做好了莊子上的安排。

這個莊子自然不是什麽皇莊,那可就太明顯了,達不到避人耳目的目的。

皇上手裏自然是有一些不為人所知的莊子鋪子的,這裏就是其中之一。

齊恒因為處理那些與異世之人有關的事情,自然對皇上的吩咐不陌生。

這位宋敏雅身上自然是有些可以言說的地方。

不過皇上都意思是不必過於探究,能將她的腦子用好了才是最大的幫助。

作者有話說:

蕪湖,論文定稿了,剩下就是做ppt和答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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